“哥哥是个有民族气节的人,从小到大都坚定自己的理想信念,为了攻克科研难关,克服了许多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和困难”“哥哥性格很‘古怪’,好强、道德标准高、原则性强,常常语出惊人”,弟弟仁刚说。
“你如果和他谈两个小时的话,就发觉他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对问题的理解深度,对你个人的这种关怀。在那五年最困难的时候,能组织这样一个理想主义的团队,与他个人魅力有关”,朱文白说。
“北筑鸟巢迎圣火,南修窝凼落星辰”,天眼奠基石上,刻着他自己写的对联,这是他的家国情怀。“南老师总说,他是悲观主义者,可我们觉得他是理想主义者”,学生张海燕说,这二者都存在于身上,构成他的力量。他时而像堂吉诃德,为理想而生;时而像谭嗣同,可为理想而死。
高处不胜寒,他的人生是寂寞的,“他为什么要去干这事,不理解”“他没去世之前,我还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一个普通人……我早该对你刮目相看”“我眼中的你,跟媒体报道的也有不同,没有那么高大,也不是什么英雄”,妻子及家人说得多的,是“不理解”。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他的言行,充满着为民、为国,还有为人类、为宇宙,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他的心灵,已超越了国界,超出了地界,飞向那广袤的太空。
痴人:“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成非常之事,必非常之人。南老有些“怪”,异于常人,时常做出“出格”之事。
有点“狂”。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是狂人。可他的一生,几次把别人眼中的狂想,变成手中的现实。
当时我国仅有25米射电望远镜,想跨过世界最大的、美国305米的阿雷西博望远镜,直接做“天眼”,这在不少人眼里,是大胆到狂妄的计划。
外国人怎么看?“一个连汽车发动机都做不好的国家,怎么能做‘大射电’望远镜?”说这话的是,相识多年的外国朋友,显然并无恶意,但激起他痛彻的反思,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也许汽车出现时,马车是有意见的;如同北京有了网约车,出租车会反对。
中国人怎么看?当时我国即使做到200米,不少人就感到“有点夸张”了;500米,这不是“空中楼阁”吗,妄想“一步登天”?疯了吧?
“中国为什么不能做?”他口出“狂”言,骨子里不服输。他念兹在兹的星空梦—FAST,正是“快”的意思。“FAST就是他的生命,可以为之生、为之死”。“如果做不成,我宁愿去死”,即使他生气时的话,也无法不相信:那是他的真心话。
他抱定坦然赴死的决心,又怎会在意自己的身体!这才容易理解,他为什么有病不去治……看病需要“时间、金钱、院士”,这三大件他都没有,不愿排队浪费时间。虽然,如有院士头衔,可带来看病之利,但他绝不会降志辱身,低三下四去求。
天眼“不是能不能做成的问题,而是不论能不能做成,都要竭尽全力去做”,他的同事张蜀新终于明白了,也被感化了,“你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我跟你坚持到最后一分种”!
“你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一个普通人,竟然干了这么大一件不平凡的事,我早该对你刮目相看”“你是一个洒脱的人,可在FAST上,你拿得起,却放不下”“你不惜以命相搏,只为给年轻天文学家留下这观天望宇的利器”,就连他夫人彭家珍,也是在他逝去后,才痛彻心扉地领悟到的。
“他喜欢冒险。没有这种敢为人先的劲头,是不可能干成‘天眼’项目的”,国家天文台长严俊说。当然,这种狂,不是凭空而来的。
高考前,北京军校来招生,希望保送他,这在当时,是人人羡慕的好事。但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放出狠话,“除了清华、北大,我哪都不去”。招生老师一气之下和他打赌,高考过后会再回来,“看看你这么狂,到底能不能上清华、北大”。高考结束,那个老师还真的回来了,却失望地得知,他分数全省最高,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