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仁东这个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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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同学说,他是个“全才”,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每一样都不敷衍。他字写得漂亮,学校出黑板报非他不可;滑冰游泳样样擅长,是个体育健儿;会谱曲,谱的小调儿朗朗上口。

清华毕业后,通化工作十年,他进厂不过两年就三次出手,搞出收音机、电视发射机、小型计算机三大创新。“车、钳、铆、电焊样样都会,样样都精,设计制图也很专业”,大家都知道他能唱、会画、手巧,是个工作有思路的能人。

天眼建设时,本来术业有专攻,天文、力学、电子、材料、机械、结构、岩土、工艺、画图、测量与控制……“能懂一两样就算不错了,但偏偏他几乎都懂,FAST像为他而生”。他“对整个流程都感兴趣”,抓每个部位、每个细节的可靠性,“对模具、机械加工、电镀、锻造,样样都精。他向工人学,而且做得比那些师傅好,师傅都很佩服他”。

“南老师对FAST是如此了解,从最初讨论到每一个细节设计,所有关键技术他都了如指掌”,学生岳友岭说,他“总能很快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拖了近两年的钢索设计,是建造难点,他估计的耐疲劳度是200万次,是专家的1/3,结果他是对的。“钢索用什么钢,接头用什么技术,用什么工艺支撑天眼外形,他都非常清楚”。

“天眼”项目招人时,有个应聘者说外语是俄语,南老就用俄语了几个问题,小伙子愣了,改口说自己还会日语,他又用日语问,小伙子目瞪口呆了半天。

他会颠覆你对专家的认识,似乎全能全会,不过这也验证了那句老话,“99%的勤奋+1%的灵感”。工程伊始,要建一个水窖,他在设计图纸上迅速标出几处错误,施工方非常惊讶:这个搞天文的,怎么还懂土建?“你以为我是天生什么都懂吗?其实我每天都在学”。

他不是简单的理工男,人文修养也属一流。绘画水平很高,清华全校绘画大赛,他是少数得奖的非专业学生。在通化,他画的巨幅毛主席像,挂在厂里。去荷兰游学,他用最后的钱买了纸笔,为人画像,凑够了路费。日本国立天文台,现在挂着他画的富士山油画。

天眼的徽标,是他自己设计的;天眼的拉索用白色,他觉得好看。他做PPT要求“完美”,甚至配色也自己调,被项目乙方认定:请专业公司做的。他还不务正业,办过服饰潮流美学的讲座。外国天文杂志采访,他竟给对方讲起了美学。“这是一个美丽的风景,科学风景”,对着天眼,南老情不自禁地说。

他的诗歌修为颇高,“春雨催醒期待的嫩绿,夏露折射万物的欢歌,秋风编制七色的锦缎,冬日下生命的乐章,延续着它的优雅”,清新自然;“感官安宁,万籁无声,美丽的宇宙太空,以它的神秘和绚丽,召唤我们踏过平庸,进入它无垠的广袤”,意境高远。

他的思维是发散型的,所以能想出天眼。“他不仅是科研人,更是非常人文的人,是把科学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大师”传记作者王宏甲由衷赞叹。

境界高。“世上有两件东西最震撼心灵:一是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康德描绘的,应是他这种人:一个仰望星空的人,一个为理想而生、而活、而献身的人。

“这个学生从小就有远大理想抱负”,高中老师胡慧脱口而出。如同《平凡的世界》中,小霞对少平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平凡,你是一个有另外世界的人”。少年南仁东的另外世界,浩瀚无边。请静静聆听他的天外之音:

“人类之所以脱颖而出,从低等生命演化成现在这样,出现了文明,就是有一种对未知探索的精神”。

“地球在宇宙中是一个奇迹,而人类在地球上又是一个奇迹。别说是人,即便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一只苍蝇,都是奇迹”。

“如发现地外生命,要是人类真找到了邻居,比如会结束人类的孤独,从根本上抑制人类的很多劣性,可更根本地医治人类的贪婪与狂妄”。

“人一生下来,就把他的生活紧紧建立在人类几千年创造的文明上,人停止了学习,就无法再称为人了;人不学习就无法受用前人的劳动成果,就无法为下一代更多造福”。

“我们FAST沿袭了中华民族仰望上苍、观测斗转星移,这样一个文化传统的延伸”。

“仁东,你用‘银冬’作笔名啊?”同学吴学忠好奇地问:“我喜欢冬天大雪过后的银白世界,苍茫、洁白无瑕”。

“我已下了决心,决不做百无聊赖的庸人,不去从俗人之乐中消磨时光。人民用十倍的代价养活我,我要以百倍、千倍的劳动还给人民”。

“有句话讲得很好:不要问国家给了你什么,要问自己为国家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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