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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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论稿》自海德格尔百岁冥寿时问世,①有论者将它抬至《具有与时日》的高度,因它供应了许多后期海德格尔思维的目的。②但因其创作于1936-1938年间,并显裸露政治倾向,批评者又将其视为赞成第三帝国的隐秘宣言。③只管,主流学者多取中,一方面不避忌海德格尔的政治差错,另外一方面也欣赏其哲学洞见,当中更难免有相即相融的联系。④但这部“未完成的”作品,⑤及其诸多巧妙和带连字符的词汇又不免难免令人却步。极为是全书八个一小部分中最必要的“枢纽关头”(Fügung),即“最后之神”(der letzte Gott)这部分,篇幅却又最小(占全书281节中的4节),令诠释者难以动手。尽管如此,作者在这片断式的作品中却仍给出了一些解密示意。从最初他便指其身处于从形而上学过渡至存有汗青之思的时代,东方思想必须进入这另外一个末尾。⑥只管这必涉及“谁”和“如何”能承当这一转向的标题问题,并惹起政治性的预测和诠释。惟全书篇幅最大的关节“建基”(die Gründung)却显然在论及此—在(Da-sein)与真理的本现(Wesung),与《具备与年华》的内容相关但又有分别。我们恒久对此—在与此在(Dasein)的别离按下不表,但两个只有陆续字符之差的述词难免有不一定关联,今后者又是海德格尔初期思维的标识表记标帜,但这怎会与诸神和(最后的)天主扯上关系确是费煞思量。因而笔者曾就“着末之神”这关节作解读,提出一些倾向性指示:由于“上帝”或“诸神”与“跨越”在西方思惟有着层序分明相干,而《哲学论稿》的一项工作就是要在以往的“全国观”外议论一种新的“逾越”概念,而它又与本有(Ereignis)在存有历史中的开展有着慎密接洽,于是难免弥漫着不少教人莫名其妙的用语。⑦早在1929年献给胡塞尔的《论依据的实质》中,海德格尔已论及此在的跨越意涵:“‘此在逾越着’就是说:此在在其具备之素质中形成着天下,而且是在多重意思上‘构成着’,即它让天下发生,与天下一道展现出某种原始的现象,这种征兆并无特别地被驾驭,但正好充当着悉数可敞开的具有者的模子,而当下此在本身就归属于一切可批开的具备者。”⑧海德格尔在此仍未说起跨越与诸神或天主的联系关系,但作为其师辈的文德尔班却早为巴登新康德主义学派立下了一个正统的“宗教先设(a priori)”看法:“上帝”就是一种描摹代价之超过与局部旨趣匹敌时的门路。从这里可联想到他对尼采的浏览,因这也是在20世纪30年月前期酝酿出来的,更似是针对其师辈的概念。与《哲学论稿》的存有历史观相仿,海德格尔说过尼采的“上帝之死”象征着一个新的、“更高历史”的开始。⑨但是,“上帝之死”和相关片语如诸神的损失、上帝的列席等往往是用以描述现代宗教状况的说法;《哲学论稿》虽没有指名道姓,却不竭把巴登新康德主义学派视为引致现代性各类症候的主凶,把玄学式的柏拉图主义遗传上来,连带也把尼采关联起来。⑩
 
  过去已有学者把《哲学论稿》尤为是“末了的神”之解读与海德格尔在20世纪30年月的作品相比照。(11)若针对的是无关“超越”与“诸神”及“(末了的)天主”的互相关系,从思想史看来不能疏忽的是由康德至黑格尔这一段德国观念论保守;而海德格尔自身在《天下图象的时代》中也把东方现代性祛魅现象,并把个中带来的主体性哲学标题归罪于观念论。(12)再者,在创作《哲学论稿》时期,海德格尔也在措置谢林思惟,(13)这会否是一种取诸观念论却从浪漫派而生的革命?沿着这线索,G.J.塞杜尔(G.J.Seidel)在比照阅读《哲学论稿》与观念论思惟十分是谢林著作后,竟提出一个使人震惊的宣告:《哲学论稿》承载着海德格尔的基督论,这更是冲着“结尾的神”来讲的!(14)塞杜尔也意想到这个结论是具争议性的,对研讨海德格尔的任何一派来说都不凑趣儿。(15)但其论点皆基于仔细的文本涉猎,让森严的研讨者难以遁藏。因此本文起首会引介这一争议性看法,并将笔者的见解融入此中,构成一建基于塞杜尔涉猎海德格尔和观念论的诠释谱系。接着笔者会从一更宽敞的海德格尔思惟进行脉络停航,从19世纪东方面对现代转向的视野来评估海德格尔的神学关怀,而个中又可看出从神学启碇浏览海德格尔与现代环境的含意。
 
二、基于塞杜尔的诠释
 
  乍一看,塞杜尔的提法像是一种神学孤高。但从《哲学论稿》的遣词用语来看,此看法的外观证明是确立的。此著作出书以来,许多研讨都干扰于其玄之又玄的说法,倘要把它们翻成另一种措辞更几乎弗成能。可是珀格勒早就机要咱们一件有助思忖的事,在20世纪20年代的马堡大学,海德格尔和神学家R.布尔特曼(R.Bultmann)、F.戈嘉敦(F.Gogarten)每周六下午一起研读《约翰福音》。(16)前者除了是海德格尔的终生密友与今世灵知主义专家外,(17)作为一代新约圣经研讨泰斗,其代表作之一正是对这卷福音书的注释,指出其带有灵知主义印记。这本注释的出版年代与《哲学论稿》的写作时期相当,(18)两部著述也充满了相互共识的说法。尽管,不克不及不提的是观念论者一样关心这卷论及异在上帝的福音书。(19)
 
  从大处着眼,《哲学论稿》的副题是“从本有而来”,但Ereignis一般理解为“事变”,但“关乎事务”的说法是稀里糊涂的。不过按这一理解,这书却提到在“事—件”(Er-eignis)的“成—事”(Er-eignung)进程(本—有的本—有化)中抉择了人属乎存有(Seyn)“自己的”(Eigentum)。(20)论到此—在(Da-sein)时,又提出此—在就是本有转向中的转折点,要像王侯领地(Fürsten-tum)一样来理解这种“本己性”(Eigentum)。(21)对照来看,《约翰福音》的序文也提及道取了人身到了“本身的”地方(1:11),住在人的中间(1:14)。乏味的是,布尔特曼在《约翰福音注释》中恰恰把这教义外围之“道成肉身”称为“事情”,即古代神学时时提及的基督事宜(Christusereignis)。(22)云云,则成—事/本—有化即暗指道成肉身?虽然,在《哲学论稿》中上帝并不是存有,但存有却要在时—空中展现自身为之间。(23)这个“之间”其实不奠基于神与人,却在此—在之中,故海德格尔在“前瞻”部辩解:“那个中央,成为穿越之途且作为存有之启—思之途的,就是谁人之间,它将此—在居—有(er-eignet)给上帝;在这种本—有化中人与天主才变为彼此‘可大白的’,归属于存有的捍卫与需要。”(24)当存有脱离本身的“事—件”中便发生了“成—事”(本—有的本—有化),在这进程中上帝与人在“之间”相遇。(25)布尔特曼在《约翰福音注释》中也称基督为之间的素质,存眷的就是道成肉身!(26)
 
  塞杜尔从这类海德格尔式笔墨幻术中提出一个颇值思量的看法:《哲学论稿》中这个不“在”的存有却是“展现”着的,这种把“性质”(Wesen)音讯化的用法也梗概取材自布尔特曼在《约翰福音注释》中的垦荒概念!因为这类对存有“的”道说(Sagen“des”Seyns)(27)接纳了一种奇特的属格,道并不可是上帝的开荒(附属),他就是那启示自身(一律)。(28)这类貌似抵牾、既相分又相等的说法凑巧也呈现于《约翰福音》起始的著名段落中:“太始有道,道与天主同在,道就是天主。”(1:1)这个“是”在千百年来的释经史上始终是个大标题问题,由于所影响的就是基督事情这个外围教义。正如存有与本其时《哲学论稿》中是有所划分却又相即相关;海德格尔称那事故就是存有的展现,以至说过“存有就是那事—件”,(29)此—在就是那“之间”。在紧接《哲学论稿》后创作的《存有汗青》中,这“之间”更被描写为是从深渊而出(ab-gründige Inzwischen),“大于”人却又“小于”神。(30)回到《哲学论稿》中,最后之神是出于存有真谛的拓荒,“在事项中并作为事情”遮蔽自身,(31)着实反映出《约翰福音》的神韵!
 
  再者,宛如在神学中救赎历史的匹面是论缔造,因“万物是借着他(道)造的”(《约翰福音》1:3),海德格尔在存有汗青的第一初步所谈的也是具备物的真谛,并带来惊异。《哲学论稿》论到的“另外一个劈头劈脸”是第一个初阶的回声,(32)论到那带有连字符的此—在,显着是要夸大他乃在“此”的汗青事情,却经历了存有的真谛,并接头真谛的存有,因为这就是他展现的历程。(33)故此塞杜尔把这类消息的展现类比于斥地之说确实不无原理,非常《约翰福音》序言的总结亦言:“历来不有人见过上帝,只需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讲明进去。”(1:18)顺此,收尾的神并非“变乱”本身,反倒他需要“本有”建基其所属之“此(—在)”,而本—有化(成—事)自身却是不克不及奠定的。(34)这只能是一种自我展现(开荒!),无人能够给出起因。从此也可理解到,《具有与工夫》中的此在与《哲学论稿》中的此—在之一个须要别离:后者关乎另外一个末尾中的开拓,他就是末端的神出现时的承载者;从基督教义来看,这就是基督。因此最后的神涌现等于一终末事情,正如在基督教义中这变乱是“未然发生的”,却又“尚无完成”,更可开出无穷尽的可以性。(35)这些说法又几回再三与布尔特曼的《约翰福音注释》发作共鸣。(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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