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尼·德庞特:我对男人没有意见,只是在作品(2)
分类:为人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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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9-08
德庞特这样谈论“强奸”:“它是一种跨越了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各种美貌程度,甚至各类性格的普遍行为。那么,我们为什么很少听到强奸者那方讲的故事:‘我在这一天,在这种情况下,强奸了某某某?’因为,男人们至今还在做几百年前的女人做过的事:称‘强奸’为别的事情,婉约,美化,最重要的是不用那个词来形容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可能‘推了她一下’,或者‘搞了一下’,也许是她‘喝多了’,不然她就是个‘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荡妇。如果最后发生了,那这个女孩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了。别管他们是否打了她,威胁她,找了几个人把她按住,也不管她在事前、事中、事后是否哭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强奸犯都可以摸着良心说——他们没有强奸,只是这个荡妇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们只是稍微‘点拨’了她一下而已。”
在被强奸的时候,德庞特外套口袋里有一把弹簧刀,平时哪怕稍微被挑衅都会掏出弹簧刀自卫的她,在被强奸的那一刻却只想着“千万别让他们发现这把刀”。“强奸”这一载有特殊社会文化意义的事件突然让她变得“女性化”,变得软弱。女人可以找男性朋友结伴、可以多穿衣服、可以不出门,但是社会却不赞同女孩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伤害那个已经伤害了她的男性来自卫。“我对这个教育我长大,却从没教过我如果一个男人违背我的意愿拉开我的大腿,我就应该伤害他的社会感到愤怒。这个社会教给我的是,被强奸是我一生都无法洗脱的罪行。”
正因如此,小说《强奸我》中两个同处社会边缘的女性展现出的暴力才格外具有隐喻和反抗意义。在玛努、纳汀两个姑娘深夜走在空荡荡的巴黎街头时,一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走过来,是再“普通”不过的性骚扰:“你想体验一下我的蛋蛋拍在你屁股上的滋味吗?”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这个流氓就已经倒在了玛努的枪下。她不解恨,又补了几枪:“贱人。”就像德庞特在《金刚理论》中所说的:“女性总觉得有必要说‘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如果一个男人知道害怕,怕自己在强迫女性时,鸡巴会被一把地毯刀切成碎片,他们一定会很快学会控制他们的‘男性’冲动,明白‘不’确实意味着‘不’。”

《强奸我》剧照,玛努拿枪指着这名几分钟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男子
除了暴力之外,《强奸我》的情色内容也秉持着同样的精神。它不能被简单地看作情色电影。恰恰相反,《强奸我》的情色镜头并不像主流商业片一样服务于男性观众,反而是一种解构。豆瓣影评上有许多给出一星、二星的评论,认为这是部拍得不怎么样的AV。当然,《强奸我》的情色从一开始就不是为性幻想服务的,谁看到痛苦写实的强奸现场和被剁的香肠还能产生欲望呢?

《强奸我》电影截图,女主角一边做爱一边看电视上的美食节目
《强奸我》虽然是一个关于强奸的小说,但它非常不寻常的一点是,强奸并不是故事的核心情节,也不是导火索,只是单纯的一件“发生了的不幸”。和她朋友极力挣扎、哭泣求饶的反应相比,玛努在被强暴时却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强奸犯反尔“批评”她:“你能不能动一下?别像一具尸体一样。”最后毫无快感地悻悻离去。在电影中,玛努并不认为强奸和她遭受过的别的暴力有什么本质不同,没有把“被强奸”当作是心理阴影或创伤,依然和纳汀一起结伴寻欢作乐。
这也是德庞特自己的经历。“很多人听了我的故事后问我:‘那你之后还继续搭顺风车吗?’我从没告诉过我的父母这件事,因为怕被禁足。但是,没错,我又搭了顺风车。对那时的我来说,追演唱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是值得我冒险的事。所以我依然会一个人去完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在火车站里过夜,或者睡在周围的楼里等首班车。但我也尽量不跟别人说这些事,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说:‘好吧,如果你还敢搭顺风车,不长记性,那这就是自找的。’因为在强奸案中,总是受害者被要求证明自己真的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