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50毫克镭,是赵忠尧第一次出国期间,英国卢瑟福博士赠予的,在全世界禁运,但赵忠尧还是想方设法带了回来。50毫克镭,是当时中国核物理研究的全部。
清华园人去楼空,在实验室的角落里,赵忠尧找到了装镭的铅筒。当时学校已迁到湖南长沙,离北平千里之遥。赵忠尧不敢坐车,只能步行。为躲避盘查,他昼息夜行,丢掉所有随身物品,穿着破烂的衣服扮成乞丐,将镭装进破旧的咸菜坛子,混在难民中间。风餐露宿,饥寒交加,手指被磨出鲜血,脚底也被磨破,他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长沙。
面对乞丐模样的赵忠尧,学校门卫把他挡在门外。恰好梅贻琦校长出来送客,赵忠尧赶忙喊了一句“梅校长”,梅贻琦看,这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咸菜坛,仔细一瞧竟然是赵忠尧!在了解情况后,梅贻琦顿时泪流满面。
为祖国奉献不计名利
1999年9月18日,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前夕,23位在当年研制“两弹一星”时作出突出贡献的科技专家(当时16位在世,7位已故)受到表彰,被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在这份“两弹一星元勋”中,有王淦昌、彭桓武、钱三强、朱光亚、邓稼先、周光召、程开甲……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就是赵忠尧。
“父亲早年自学医道,行医为生。他看到社会上贫穷落后、贫富不均的现象,常想为国出力,又感知识不足,力不从心。因此,他只望我努力读书,将来为国为民出力。”晚年,赵忠尧在《我的回忆》中如是写道。恪守父训,忠于祖国,赵忠尧一生践行。
第一次出国期间,赵忠尧见识了西方先进的科学,并在无意间,推开了一扇物理学领域的未知之门。在导师密立根布置的“硬伽马射线在物质中的吸收系数”这一课题的研究过程中,赵忠尧发现了人类从未发现过的现象——正负电子对产生和湮灭现象。
这一发现,加速了美国原子弹的研发进程,获得诺贝尔奖本属理所应当,遗憾的是,命运和赵忠尧开了一次玩笑,因后续学者实验方法错误和仪器问题,未能得出相同结论,因而影响了最终认定。193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发,获得者是赵忠尧的同门师兄弟安德逊,而他的发现,正是受到了赵忠尧的启发。
在中科大纪念赵忠尧教授诞辰100周年的活动上,李政道在书面发言中说:“赵老师本来应该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的中国人,只是由于当时别人的错误把赵老师的光荣埋没了。”
20世纪90年代,曾任诺贝尔物理学奖评委主任的瑞典皇家学会爱克斯朋教授,在解密诺贝尔奖评选过程时就此评论道,这是一个“很令人不安的、没法再弥补的疏漏”,他还坦言:“世界欠中国一个诺贝尔奖。”
建立清华大学实验物理的基础;建立中国第一个核物理实验基地;硝烟弥漫的岁月,在西南联大,培育了一位又一位加速中国发展进程的英才,及至后来主持中国核物理研究和研制加速器,创建中科大原子核物理系,赵忠尧的一生,都在为中国核物理事业奋斗。他在回首自己的人生道路时说:“我一直在为祖国兢兢业业地工作,说老实话,做老实事,没有谋取私利,没有虚度光阴。”
1964年10月16日,中国大漠的一声巨响,宣告中国从此也拥有了自己的原子弹。这个永载史册的日子,也刻下了一个人的名字:赵忠尧。